反舌无声(退圈跑路版)

跑了(跑得很快)

【诸伏高明乙女】晨起动征铎

开学前的最后一发更新,仍然是一发完短篇


我发誓下次一定把长篇放出来


备考期间的摸鱼产物,低质量预警,ooc致歉


文名说人话一点的话也可以叫“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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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长野县古称“信浓”,意思是“用台阶构造的荒野”,《日本書紀》中曾形容这里:“山高谷幽,翠岭万重。人驻着拐杖也很难上去。山势迂回曲折,长峰数千,连马都要咬牙前行。”尽管现代科技让旅行者免于攀爬之苦,不过因高海拔造成的寒冷,仍然无法回避。


北上至此,明显感觉到雪势渐强,车流的碾压让路面上覆盖上一层冰雪。轮胎上还没有缠防滑链,再开下去恐怕有隐患,于是导航的终点改为停车场,卡车缓缓停下来。


抬手熄火,鹿野森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从驾驶位跳下。将近六个小时的驾驶让她的腰与背有一点不适,顶着过路人不赞成的眼神,她夸张的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的脊椎节节伸展开来,像重新长高了一遍。


到长野不可以不吃荞麦面——回想着昨天在旅游网站上看到的推荐,鹿野森走进停车场边一家立食式荞麦面馆。


“排骨荞麦面,再要一杯清酒!”


“一千六百日元,谢谢惠顾。”


02.

鹿野森平时并不嗜酒,这次算是一时冲动。雪天,异乡,孤身一人,哪怕没什么愁绪,也感觉稍微喝一点酒会很有趣。更何况长野的清酒算半个特产,她这一趟旅程正需要留念。


好不容易借着酒精的灼烧感找回暖意,店面的门又被打开,风雪灌进来,她下意识回看一眼:是两名青年,大概是二十代后半,都是一身西装,像是刚刚下班。


是新晋社畜吗,好惨。


与她视线交汇的一瞬间,走在前面的青年忽然皱眉,他抬手暂停了和友人的交谈,快步走来。正当鹿野森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平常的搭讪,准备转身回避时,这名蓄着小胡子的青年伸手对她出示了警察手册:


“在下长野县新野警署的诸伏高明,请问您是否方便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鹿野森哑然。胡乱绑着马尾,还在在显眼处挑染了红色的自己,比起那些会被搭讪的富有魅力的成熟女性,的确更像是出来惹是生非的太妹,更何况自己超过法定饮酒年龄不过两年,被警察要求出示身份证件一点也不奇怪。


“我二十二岁,可以喝酒了,真的。”她略显窘迫地放下酒杯,手忙脚乱地在手边的双肩包里翻找着驾驶证。“抱歉我可能把驾驶证放在车里了,或许您不介意跟我去车上取?”


警官先生的检查总不能这样无疾而终,这位诸伏先生把警察手册收回,与身后的友人交流几句,转身对她点点头:


“既然这样,还是麻烦......”


“鹿野,蔽姓鹿野。”


“那就麻烦鹿野小姐了,抱歉。”


03.

店中可以外借的只有一把伞,无论谁单独拿走都奇怪,过近的距离又让两人都有些局促不安,到鹿野森钻进卡车驾驶室开始翻找证件时,右肩处已经完全被雪打湿,脱下外套用力一拧,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给——”她在遮阳板后翻出了驾驶证,连带着两张纸巾一起递出。卡车的座位比一般的轿车要高上许多,她只能一手拉住方向盘,然后整个身子倾斜下去。“请稍等一下,我记得车上应该还有把伞。”


保持住陌生人之间合理的社交距离,两人的回程相安无事。直到回到荞麦面馆的玄关处,与诸伏警官同行的魁梧青年对着鹿野森,或者说鹿野森的伞,露了个奇怪的表情。诸伏高明不解其意,于是鹿野森稍稍扭转手腕,让他看个清楚。


“我有伞。”


漆黑的伞面一边印着这样的大字。


与略带挑衅的字句相一致的,是鹿野森故意做出的骄傲神情。


于是莫名其妙的,三个人一起大笑出声。


04.

在暖融融的室内,一起嗦面的三人算是正式破冰。鹿野森得知魁梧青年名叫大和敢助,同诸伏高明都是刚刚下值的警员,只不过大和敢助任职于本部,诸伏高明任职于地方警署,平时工作往往错开,这次完全出于巧合才得空叙旧。


而鹿野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则离经叛道得多——


“哎——从宇部?”得知她行程的大和敢助惊呼。


鹿野森的旅程始于宇部,行经长野,目标则是北部的青森,近乎于纵向跨越整个本州。路线、旅行者与交通工具都相当惊世骇俗,一路上收到的质疑早已不可计数,鹿野森准备好了回应对方的任何提问,然而这次,她少见的听到了一声认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诸伏高明放下手里的碗筷,转过来悠悠感叹,“能一睹日本各地风光,也实在让人羡慕。”


他的感叹换来身边老友的一声调侃:“其他也就算了,我可不觉得你这种好学生真的会去开卡车旅行。”


“这可是对卡车有偏见了,敢助君。”面对友人的调侃,诸伏高明似乎乐于抓住每一个语言漏洞进行反击,“所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哪怕面对卡车也应该坚持平等才行。”


鹿野森呛了一口面汤,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交通工具,很有深意的!”


“因为能装更多东西?”大和敢助嗤之以鼻。


她故作高深地摇头。


“愿闻其详。”


慢吞吞把碗筷交还给店员,鹿野森卖足了关子,才竖起一根手指做出给对面两人上课的姿势:


“因为我好久以前读过一本书,叫《愤怒的葡萄》,主角一家就是驾卡车穿越美国,我想模仿那个很久了。”


“但是我记得乔德一家出发是迫于生计?”诸伏高明进一步发问。


“虽然不完全一致,但我也想搞清自己该做什么。”鹿野森大概没想到需要剖白到这一层,“嘶——这么说好矫情,要不然也可以当这是我迟到的青春期?”


再说下去就过于逾越了,鹿野森并不打算对着刚刚结识的朋友把那点乏味可陈的自我怀疑都讲出来,于是她抬手闷掉剩下的半杯酒,把多余的感情融进酒精一起咽下去。大学四年和朋友们的一次次座谈会锻炼出了她的酒量和酒品,一杯清酒不过聊胜于无。


最后的五分钟莫名的沉默而漫长,鹿野森有些后悔提起这样沉重的话题,破坏了与新朋友最后的相处。她做好准备在出门的一刹那就与两人分道扬镳,没想到在撑开伞的瞬间被诸伏高明伸手拦住:


“鹿野小姐应该也没有打算酒后驾车,那现在是否有去处?”


喝酒本就是一时兴起,鹿野森当然也没有预订酒店。而这附近大多是民居,她不打算去扰人清梦,最好也不过是在卡车驾驶室将就一夜。


沉默是今晚的住处。


05.

在发现网站上的胶囊旅馆都完全满客之后,鹿野森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希望转向身边的两位警员:


“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我能去交番待一晚吗?”


感谢警察先生的服务精神,这么微妙的要求居然也没有遭到拒绝,午夜十二点,她跟着今夜值班的诸伏高明准时到达了新野署下辖的一处交番。


上次进交番还是大学期间,虽然所在的城市并不相同,但交番的构造倒是大同小异,街角的小屋中心是宽大的办公桌,两端各一台电脑,内间大概是临时审讯室,虽然没有进去细看,但曾保释过身为飞车党同学的鹿野森也能想象到里面的情形。


“请坐。”诸伏高明替她拉开椅子,“抱歉交番条件简陋,招待不周。”


这句“招待不周”让鹿野森有些脸红耳热,她习惯了做些热血上头的决定,平时与朋友相处时大家差不多疯狂,早已习惯了互相包容,这次一时兴起给人添了麻烦,又太过顺利的被答应,她从半路就开始窘迫自责。


“对不起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鹿野森看上去有些懊恼自己的任性,“请不用太过在意我,我明天一早就走。”


诸伏高明似乎也真的并未受到影响,他极自然地坐到对面拿出待处理的案卷。


“无需顾虑太多,带民众参观交番也是我们的日常工作,有兴趣的话大可以随便看看。”


哪怕得到了许可,鹿野森也不打算在工作中的人身边随意打转。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她从从不离身的双肩包里掏出一本《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来。


倒不是对内容多么感兴趣,她更像是走马观花,数着里面的错别字玩,直到时钟转过一圈,查理几乎能正确拼写每一句话,坐在她对面的诸伏高明才结束工作,开始整理桌面。


填写案卷的用到的各类资料在桌上堆起厚厚一摞,鹿野森在座位上只能看见一个上下颠倒的封面,辖区里大概本来也不会有什么大案,她模模糊糊的认出打印纸上写着“针山町系列入室盗窃案”。


“按规定是不能拿给无关人员的,”诸伏高明沉吟片刻,“不过这些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从其中抽出几张打印纸,向对面递过来。鹿野森刚想推辞,却发现是一叠花里胡哨的防盗窃宣传单,本来印出来也要拿给人看。


真狡猾。


这就没什么可推辞的了,接过宣传单的同时,她把手中的《花束》递过去:


“来,我们交换。”


这样的交换显然不够等价,薄薄一张宣传单只够她浏览两秒,诸伏高明却仿佛对她递过去的书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他单手托着书脊,接着翻开的页面继续向下浏览,满篇的英文对他也并无阻碍。


“我中学时读过一半”他轻轻翻过一页,“是在书店看到的译本,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看到原版。”


“我读这本是受老师推荐,据说原版更加契合查理的读写节奏”鹿野森趴在桌子上,一手托腮。


“I——want——to——be——smart——”她模仿着幼童念诵课文时拖长腔调的念法,听上去颇有些荒腔走板,“请让我也变聪明吧。”


“书犹药也?这世界上大概还不会有查理·高登的手术。”本以为会落到地上的玩笑话被诸伏高明轻轻巧巧的接起来,连带着压抑已久的迷茫与倾诉欲都被打开。


“我很认真的在读书的”鹿野森往前凑了凑,换上了更加严肃认真的语气,“诸伏君,看我的眼睛,您能看到什么?”


黑色的,眼睑很高,边缘曲线圆润,是很漂亮的小鹿眼。不过这大概不会是她想要的答案,于是诸伏高明保持沉默,等着她的答案。


“清澈的愚蠢。”鹿野森一本正经的说着。


哪怕诸伏高明一贯沉着,也不免在听到这样的答案后感到吃惊。愿意用愚蠢形容自己的人不算很多,此前交谈也能感觉到鹿野森底蕴绝不浅薄,于是他合上手上的书,想要听一听这句“清澈的愚蠢”作何解释。


“好像也不太好解释......”鹿野森把自己摔回椅子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肩包,“我大学修的是英美文学,感觉几年里读了很多书,但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捻着书包的带子,她斟酌着开口:


“感觉身边修文学的朋友们很多都面临了相似的困境,把热爱叫嚷的很响亮,到生活里就开始不知所措。毕业以后我曾经关系很好的朋友迅速嫁人生子,整个生活都只围绕着家庭,还有人去做了老师,不是不好,但总是和以前的想法很不一样。”


“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又重复一遍,眼神开始放空,“有时候连书也读不进去,一边想把这些弄清楚一边又想逃避到死。”


“然后我申请了国外的留学,现在算是在gap year中。这次旅行的终点其实不是青森,是伦敦,我未来几年大概也都会在英国读书。现在大概是在离开之前再挣扎一下?”


诸伏高明对这样的想法并不陌生,大学毕业前,他曾与一位友人有着类似的交流。不同于他从入学之初就抱持从警的目标,那位来自于文学部的友人有许多宏大而飘渺的理想。毕业典礼前,一向与他和谐相处的朋友单方面与他大吵了一架,激昂的语调掩盖不住混乱与跳跃的想法,关于平凡与才华。


他有自己不曾言说的理由,也理解他人的别样追求。


于是他出声应和:


“所以是乔德一家的卡车,是行万里路?”


鹿野森点头:


“但是好像没什么用处,上一站在六本木,我遇到一位老人,他说我眼里依然满是‘清澈的愚蠢’。”


“所以明天还要继续走,说不定我会突然变聪明。”


她不再说话,把头埋下去。


06.

鹿野森不太确定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能确定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头顶的日光灯已经关上,仅靠从窗中透过来的日光也能看清四周。还不到值班轮换的时间,交番里仍然只有她和显然熬了一夜的诸伏高明。对方左手握着交番座机的话筒,低声应答着报警人的要求:


“......二町目,请您放心,我们马上赶到处理。”


凌晨是治安问题的高发时段,甚至胜于半夜。喝高了的年轻人们回到天光之下准备上班,残余的酒精混杂着尚未倾吐完毕的抱怨,随时可能对准任何一个人倾泻。交番的值夜压力也主要来源于此。尽管诸伏高明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的疲态,鹿野森仍然能从桌上新增的报告和搭在旁边椅子上、沾染着烟酒气息的外套看出他恐怕已经外出处理过了不止一起事件。


现在似乎又被要求出警,真辛苦啊,警官先生。


看见她揉着眼睛坐起身,诸伏高明放下话筒,拿起巡逻车的钥匙:


“要来看一看交番的日常工作吗?”


本来就没完全清醒的鹿野森被问的一愣。


这也是可以随便参观的吗?


她下意识点头答应。


07.

下了巡逻车之后她才明白,参观交番的工作本来也没什么门槛。


事发地就在人流量极大的地铁站外,任何过路人都可以在此驻足。喝得烂醉的中年男人对他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大吵大嚷,怒骂生活中不顺心的一切。看到巡逻车,他又像看到了自己失败人生的救星,从站立着叫嚷转为抱着电线杆放声大哭。


这很常见,每个城市的清晨都有这样情绪激动的酒鬼,鹿野森也不止一次地看见交番警察赶来劝诫。


但是她没想到这样的工作会和诸伏高明产生联系,感觉有些割裂。


她有许多优秀的友人,和她读同样的书,有相似的思想,能包容她的情绪,随时愿意听她倾诉,而他们通常在图书馆、咖啡厅,沉浸在辩论里或者音乐中。诸伏高明拥有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些“思想”和“优点”,甚至比他们更好一些,而他在荞麦面馆、在交番、在街头,在生活中。


倚靠在巡逻车上,她看着诸伏高明蹲下身,和醉酒的中年人轻声交谈,不时点头。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对方才稍微清醒。


“对不起啊,警官先生,给您添了麻烦......”


她模糊听到道歉声,语调含糊,鼻音很重。


清醒过来之后,刚刚大吵大闹的肇事者也不过是普通人。


目送着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入地铁站,鹿野森转身,诚恳发问:


“交番的工作都是这样的吗?”


收获了肯定的答案:


“警察的工作几乎都是这样。真正的生活中不会有那么多大案,我们维护治安更接近于积小流以成江海。”


08.

旅程中的相识与分别都来得很快,特别的一夜过后,鹿野森回到自己的卡车上,准备前往下一站新泻。


“感觉有点舍不得,”出发之前,她从卡车驾驶室的车窗上探出头,用了句奇奇怪怪的话做告别,“诸伏君,我突然感觉好喜欢您,真期待下次见面。”


她语调轻快,所说的像玩笑,像感慨。


“那么期待下次见面。”诸伏高明回答,“也请享受之后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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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冗长的作话。


写完之后拿给朋友看,得到的评价是“高明在故事里,比起男主,更像一个非常厉害的配角”。


或者说,是那种武侠小说里看你骨骼清奇就送给你秘籍的老前辈(大草)


中肯的,正确的,我自己也觉得没什么cp感。


因为虽然在写乙女,但是我自己会下意识把他放到人生导师的位置上,文中鹿野森那种梦想与现实的落差感也是我自己在面对的问题,与其说我写这篇是在和高明谈恋爱,不如说我在扮演他来劝慰我自己。


也因为我自己其实还没走出来,所以这篇文最后有点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这个是我的问题,如果之后能想通的话可能会写续篇?


也不好说。


还有就是这边的高明比原作时间线要年轻一些,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在地方警署,有需要的时候也要去交番轮值。也没有引用很多古文,私心想写他相对不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一面。


再次为ooc和各位阅读过程中的一切不适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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